我看见这时代最伟大的头脑毁于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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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如此爱你。”

[神鉴]反语

*短片段


  “虚空有尽,我愿无穷。”

  在他,感情从未成为阻碍。诗、词、歌、赋,是友人;贪、嗔、痴、苦,是陌路。追根溯源,唯是非二字,他看得最清楚。一时月色溶溶,横斜疏影,他倚窗看和尚打坐,抛出一点意兴阑珊的恶意:“和尚,问你,何为是非?”

  和尚打坐,为修清净。水纹似的月色漾在白僧袍上,动的墨影契合静的檀香,他半边身淡化于月亮,影子里也落了光。波纹向暗面侵蚀。静的晦明,动的千佛香气,掩映竹枝声响摩挲,沙——沙——,格外响,浮于半空,让他想到浩然山崩。

  是与非的相对回环无限不可解,是非的名字是个圈套。他问他一切本无何来是非,而僧人只是笑。默然的,轻的。

  唐时懂得,一笑成桎梏。何况当年也是个晚上,白石枯骨把阴鬼都照得亮堂,来不及回头;他道,你法号倒是很好听的。

  于是当年佛堂众前武僧院弟子的惊人一语终于一语成讖,是非本身成为禁锢。

  窗外,清冷的十一月正往湖心流淌。
  锥形瘦湖,没有名字的湖。

  他以为对方会再淡淡回一句“是非心证”,可出声的只有穿叶风。风停时瞬浩然山崩霎无声。最终他哂笑一声,任词句震动胸腔,直接运法离开。

  芜杂的思绪令念头更加清晰。唐时转身去,心想:无是便无非,有是非,入迷障,方有情。

  何为是非?

  太湖三万六千顷,月在波心说向谁。

  真力循环流转停止。他轻飘飘落在砖石路,太阳底下无新鲜的青砖,现在成黑色。两旁的酒肆,旌旗,一样黑魆魆的。他缓缓走在路中央,头脑分外清明,记起自己光问了话,却忘了给解答。

  恒温的月光,薄薄地披在他身上。

  唐时慢悠悠走着,没有回头,没有转身。他就这么径直晃回瘦湖,竹枝,寺庙。“沙——”,风又开始响。

  是非已经不在那里了。

  立在门口,唐时有一刻怔愣。窗合上了,房中还飘着浅淡的千佛香。他回过神来,竟“嗤”地笑出声,不慌不忙一步踱到后院,用上了缩地成寸。

  庭院中,是非静静站着,手中一串缓慢拨动的佛珠。

  一颗。

  下一颗。

  沉珠指尖轮转,一半没入玄黑的阴影如月之暗面。

  “喂,秃驴,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却有闲情跑院里赏月?”

  出口便挖苦。

  月亮落在是非的目光里,是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僧人注视着唐时,弯唇:“既不解是非,又为何招惹是非?”

  天上,万顷银河正屏息静听。



  他听到了什么呢?

  在他,虚空从来不是尽头。夜晚将尽的地方时间睡去。星子星屑星桥无垠浩渺的三十三天四方星域——汇于一缕昏黄闪烁的辰砂,凝练、疏淡,轮转在他的手心,生生不息。纱状的记忆将他们围绕,还在呼吸。

  或许是其中的一段,庙宇外,苍叶下,未名湖上。他们一同走着,离得不近,而气息融为一体。

  有人笑得狂妄:江月照,松风吹,永夜青宵何所为?永夜青宵何若为?

  幢幢旗翻响。

  
  他回头,看到他在笑。

  “是风动,是幡动,非我心动。”

  风未动,幡未动,唯我心动。

  “非是者非,和尚,你口是心非。”

  是非者是,秃驴,你不老实。

  “虚空无尽,我愿有穷。”

  佛是人的缘起与皈依。

  “虚空无尽,我杀天地。汝愿有穷,吾为汝之始末。”

  你是我的尽头与起点。

  

  “无过且自度,何欲度众生。”

  以身入魔,以情困心,万般贪嗔痴念,不及自在天。

  “众生不自度,佛如何度众生?众生不度佛,佛如何成佛?”

  佛济众生,有情度佛。

  “你度的是佛,我度的是你。”是非回答,繁星倒映他的眸光。

  唐时眉梢一挑,改用眼睛笑:“假的。”

  笑意吻上是非的唇角。

  “非假是真。”

  于是无晴有情,有礼无体;无中生有,我中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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