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这时代最伟大的头脑毁于疯狂

头像来自kk太!@油炸火腿肠



“联系我们的不是爱而是恐惧。也许正因为这个原因,我才如此爱你。”

三十六尊无面佛陀

送弓组好啊^q^

半缩醛羟基单糖榛:



“除非我们对痛苦有一种理解,能接受痛苦,我们就无法超越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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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遇到她是在弗尔萨瑞斯北郡,她那时身上兴许沾了些酒气,朗姆酒或是伏特加,我不太懂这些,埃蒙也许知道,可他现在不在这里。我是一个人来的——若是用心脏起搏抑或是细胞游移作为标准的话——我带着我的机械傀儡,那是我最早设计的一批作品之一,现在它年久失修,外壳剥落露出类似于麂皮靴子的颜色,铜线外头包裹着钴蓝色绝缘皮,同我发辫上的缎带一样,此刻它的尾端已经蜷曲发皱,如同年迈女巫尖锐细长枯槁皲裂的手指。我来北郡是为了找到合适的零件和机油,这些玩意恰恰只能在这座寒冷荒漠边陲的城镇找到,工坊的其他人一致反对我为了这件已经与破铜烂铁无异的东西独自跨越几乎整个弗尔萨瑞斯,你还带着病,他们讲,但我一意孤行。我自己都尚未清楚自己如此执着的原因,类似于小姑娘拒绝胡萝卜炖的蔬菜汤,又一如赴一场有去无回的赌约。她裹着一身风雪推开小酒馆的门,又径直坐到我的对面,一口喝掉从侍者那里拿来的兑过茶的葡萄白兰地,随即她皱眉——我便是在此时确定随着她的动作浸透侵蚀空气的酒味儿并非来自那些种令人发疯的魔药。我看到她取下腰间的皮质酒壶,嗅了嗅,接着又以同样豪放的姿势一饮而尽。

那是什么酒?我问她,摆弄着一块锯齿状的铝片。她偏过头来望着我,眼神有如一匹清癯敏捷的森林狼,端详了近半分钟后她开口答,朋友家酿的。我问她是否来自艾格尼萨,接着又问她的姓名,那么我该怎样称呼你呢,我笑,对这个高挑而疏离的姑娘颇有好感。她迟疑了一两秒,叫我瑞亚,这样就好了。她隐瞒了她的姓氏。我打算去佣兵工会报道,她讲,讲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一秒不在上下审视着我。我感受到来自她清晰可具现的敌意,有如海拉尔松的针叶披着冰做的盔。如若你想问我害怕吗,亲爱的——我为什么要害怕呢?兰开郡的可悲妓女在去往佛罗里达的路上第一次看到灌木丛里的松鼠,来自西方城郡的维拉小姐在三岁零五个月时头一次触碰到铁锤和镀锌材料板,并为它那神奇的金属光泽和质感惊叹不已。我羸弱却不钝滞,现在我越过对方身上的冰棱,毫无犹豫地拎起她面前尚敞着口的酒壶。她惊异地望着我红着脸大口喘气,我对她吐舌头,膨胀发酵直至扭曲的果味儿顺着我的喉咙渗入脊椎里的每一枚干细胞。

她说,维拉小姐,你让我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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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壶酒很快就喝完了,没有酒喝也没有任务出的日子里她就坐在窗子旁瞧着窗外。我未曾同她一起出过任务,我本是很乐意见见她在战场上的样子的,但她不准。她拒绝我时比工坊的其他人更强硬,这大抵来自我数次乔装打扮偷偷跟在她附近却被她一眼看穿所带来的不信任感。她先是客客气气喊我的姓,Vella——她咬住下唇发音时似乎习惯性地压着舌头,吐出的便是深深的凉凉的调儿,我喜欢听她说我的姓,和岩城的大家伙儿不一样,仿若来自远古时纪史前森林的空旷呼唤。后来她叫我格洛莉娅,格洛,开心的时候便是轻轻一嗓子格洛姑娘。格洛,你的化妆术真是太糟糕了。接近猎物时她突然回过头,短匕抵上我抹了棕榈油的颈子,汗水裹着这层深色油脂沿着刀刃滑下去。她一把扯掉我的斗篷,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斟酌半天开口:嗳,你是怎么认出来的?她却不生气了,微微一笑生生疏疏,别弄坏了你这身白白净净的皮肤,格洛姑娘,你的头发软和得就像椴树皮。

后来我便再没做过这档子事,我知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她都能一眼将我戳穿。她在佣兵工会总部时借住在卡罗工坊,更确切地说是我把她强拉过来的,你看嘛,我指着阁楼窗边的一株豌豆藤,蜿蜿蜒蜒竟也爬满了屋檐,我是看着它从豆芽儿变成这样的。所以呢?她像是要笑,笑里也带着风和尘。我说,你不觉得我特别可怜吗!北国人的童话里难道没有提到过被囚禁在高塔之上的孤独公主?听到公主这个词时她愣了五秒钟,我坚信我没看错,她确确实实是愣了这么久,足以令子弹完成一趟穿行大脑的旅程,自动脉喷射而出的血也仅只需要这点时间就得以使人灵魂离体。于战场上的人来讲这是致命的错误,她本不应该有这样长的条件反射,待她会过神来,我竟在她眼睛底下找到一丝羞耻。

她在工坊时我问她,瑞亚姐,你想喝酒吗?她说想,可是你们这里酒太烈了。我说,你带来的倒是好喝,是拿什么酿的呢?她斜斜看我一眼,那个嘛,蜜红果咯。她似乎不太愿意提到这个,关于她那拥有同样软和一如椴树皮的头发的朋友,她后来讲,格洛姑娘,你真像他。她的前半生似乎被截断,数来数去也就这么一位故人,她便是从那时起开始怀念的。我取笑她,瑞亚姐,怀念是老人才做的事情,她就摇摇头,有时用一只手撑住额头。你说得对,她说,接着这个话题便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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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擦伤额角、刺破侧腹、折断腿骨、撞坏后颅,青紫成片、血流不止,断骨部分出现细细密密的裂痕,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我对她讲,瑞亚姐——瑞亚,我只能医好机械傀儡。说这话时我很严肃,她倒是好,虚虚晃晃半睁眼睛,脸上是我被她揭穿伪装时露出的惭然苦笑。我对她下死命令,一如她态度坚决地拒绝我跟着她出去,一个月内不准踏出卡罗工坊。她说,你这是要软禁我吗,格洛?我不说话,气氛是凝重得很,半晌她开口,他是医生。我说,他?她说,酿蜜果酒的朋友。不过,她又笑,要是他在这的话,我明年之前都别想出门了。你们真是太像啦,她闭上眼睛,再次重复了一次这句话。我说,我可以帮你给他寄信。她摇摇头说不用了,不用了,说着说着语气变得飘飘忽忽像是要睡着,过一会儿突然又清醒过来:太久没见,我已经不记得他的样子啦。

她说他是个任性的小伙子,个子跟她差不多,领子总抻得平平整整一字不苟。我自诩是个心胸开阔的姑娘,对于她那些不经意的比较毫不在意,我听说有些人不喜欢自己被拿来当人家的替身,可我觉得我只是她意识里和他相似的人,或者说是故人。我听她讲她也像是在听故事,她的故事比起我的童话要乏味晦涩得多,她说他软软的手掌和软软的笑,说她小时候只有一把冷杉木打的短剑,而她更想要弓;她说她不喜欢绷带、药酒和一层一层厚厚的三七草混月桂蜜的油膏,喜欢蜜果酒、雪狐尖而秀气的嘴和宽宽的缎带,就像你的这种,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我的头发,指甲硬邦邦。她说他的头发像四月凌晨地平线上零点三五度的阳光,但关于他的脸,她一点都记不起来。她说总之是很平和善良的样子,格洛姑娘,我真羡慕你们。她的话不多,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游戏里设置好的循环对白,她重复、怀念、感谢,我看见她的皮肤似乎正在迅速脱水老去,眉眼生出长长的褶皱纹路;她皮衣领口的雪貂毛皮一层又一层,沉甸甸恍若玄武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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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瑞亚姐,你回去吧。她刚养好伤,满腔锐意气风发,正准备拿下她的A级佣兵证书;此刻她惊异地转过头来看我,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格洛,她说,这么快就要赶我走了吗?我听不出来她语气里的感情,兴许是努力做出森林狼般的疏冷模样。我回到房间,取出巨弓,象牙红漆色闪着冰凉凉的光,我说我不会酿酒,你想要弓,我就给你做了。她接过这件东西,佩在肩上仿佛量身定做,我很快就会忘掉你的脸,格洛,她压低声音。岩城不下雪,漫天风沙缠绕在她身上,就像她裹着风雪推开小酒馆的门,溢出敌意不似一个期待着宽缎带和旧童话的姑娘。我扔掉了那件费尽力气修好的傀儡——我知道我早该这么做了。








其实那篇solo是从这里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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