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医生x病人paro,虽说…但说不定要系安全带
城市嬉闹的尘埃,沉金沙似的升腾起来涌向郊外了。迷蒙蒙的空气里融出一个灰朦的人,灰调没有饱和度的,棕灰风衣撩开袅袅上扬的金烟。他像是从赤橘夕阳里用声音滤下来的,没有固定的形体,没有稳定的状态,虚设了害热病而冒冷汗的身形,凭温度和触感走到诊所面前。
在阴影里他变得明显了。灰尘攀在他光裸的手腕上,划出盛着白金反光的手筋。
“请进。”
他搭在靛青门上的手使力,肌肉收紧,指甲透明了,漏出下面铁的冷质感。
喀。他进来了。
“请坐。”
(诊室开着什么灯?这样凉又光亮的。)
“神座医生。”
他的嗓音听起来很渴,低烧的热量团团烟气似的被他吐露,无温灯光把他苍白化地完全暴露在环境里,他急促而隐秘地吸气,束缚胸腔的风衣扣子颤抖一下。殷切的音节黏连在一起。
“我来看病。”
神座医生于桌后端坐。整洁的黑衬衫,扣子抵到喉结;干净的白大褂,下摆擦过皮鞋。鸦黑发,逶迤的长度,披散不乱,在他身上一丝不苟无比自然,生来就那么庄严一般。一对无机质的红眼珠,淡漠地打量他。
“你没有病。”
眼神极轻、毫不费力地得出结论,垂眸,神座医生看了表。
“我的非节假日下班时间是17:40,现在的时间是17:36。你相信我能在4分钟内完成对你的诊断,因为你没病。”
腰带忽地层叠,风衣背后的走线延长伸直挺括弯曲。他如同受了刺激向前倾身,注意到神座医生在上句话的一息之后接着开口,那时医生的目光还没接触到表面,他的视线还没有下移,雾白头发焰状尾端上暗部的肉粉往滑腻脖颈晕染开。
“你来看什么病。”
他刚张开口,一小截干红的舌尖在齿上呆滞地悬住。想好的说辞,被对方意料之外的扁平提问劫持。
(这是质问还是嘲讽?不,都不是。)
“神座医生…我…”舌头蹭过尖利犬齿的麻痛,他吞咽下艰涩,锁骨上边一块皮肤因战栗而渐薄,升调,哑声,“神座医生,您的希望是多么耀眼啊。我在发低烧。”
现在他离桌沿很近。白色的衣领,折两折。白墙,砖地,酒精,碘伏,漂白液,檀木。神座的气味,从黑衬衫和白衣领中挥发出来,淡淡地,糅合进音律的颤动,冷静、沉默、无感情、无感觉,他仿佛触不到了。
“你没有病,你的发热是身体的正常反应。”
忽略了他的胡言乱语。切断他的联想,声音平平,金属材质的。金属的腥味,鸦黑雪白靛青——冷凉的铁——他贴着座椅扶手的指节蜷曲。
(被发现了?错觉。)
“不,医生,请相信我对您的希望的忠诚。”要满怀着热忱表达出崇敬,不太过分地,在神座的演算抵达之前,“我是一个病人。您的研究,我是最佳的实验对象啊。”
“医生,我是希望的垫脚石。最耀眼的希望在您内心潜伏——请让我目睹它的出世!”
低烧,冷汗,渴觉,咸腥,发烫。
“您为什么不愿?垫脚石也是绊脚石。如此微小,对您根本不够成障碍。”
喘息,血压升高,动弹不得。
“距我的下班时间还有1分52秒。”
神经兴奋,呼吸骤停。
“神座君。”
充血,收缩,窒息。
“嗯。”
神座听到了。
他收到了良好反馈的信号,给出一个句号的鼻音代表应答。病人面色酡红,气息凌乱,脚踝轻微抽搐,症状仍在持续,他审视着。读取、分析、判定。
“神座君、我,可以的,”上扬发抖沾湿意,从领口的褶皱里滴出滞热的声音来了,“请、求您……”
“请……”
在他眼前。无善恶,无情绪,空时性的构成一双锃亮的皮鞋,两条穿西装裤的腿,无悲无喜地交叠而坐。
希望正审视着他。
他感到真切的冷热重合,疼痛,窒息让他双目失焦。瞬间的恍惚流入下一个瞬间。
“可以。”恍惚间他抚摸到这把平缓的回答,不受任何影响的,在感受的最顶点,“狛枝凪斗。”
狛枝失去了意识。
狛枝清醒时黄昏已落,自己在诊室别间的沙发上同一张雪白卷成一团。那是神座放在别间的工作服,萦绕洗衣粉和消毒水的味道。
他走回接见室,桌上搁着一瓶新药,附字条:一日两次,午餐后,晚餐前。
药瓶旁是把黄铜钥匙。他看一眼,把药瓶拿起来:“现在还算晚餐前么?”
没有人回答。
城市嬉闹的尘埃,绛银粉似的升腾起来涌向郊外沉降。等月亮挂上最高的枯枝,勾住最细的塔尖。
*解:
神座是主攻精神科的医师,正着手开展一项专项研究。枝是蓄意接近的希望厨病人。在枝的认知里,他在装病,也是真病(希望厨),希望参与研究;在神座的认知里,枝是情况特殊的妄想症患者。有多特殊呢,请观这个发病状态(x
神座的专项研究,其实已经开始了。
狛枝的真实病症究竟如何,他自己也未必不知道。
然而最大的病症可是感官与感情呀。
其实初衷就是想试下这种描写(x